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练就芭蕾童子功
我出身艺术世家,父母非常重视培养我的艺术修养。那时我家住房虽然很小,但是有架钢琴,我跟着父母学声乐、学钢琴。
三年级时,学校来了位从英国回来的老师,她教同学们跳芭蕾舞。那时苏联的芭蕾舞团已经非常有名,只要他们来上海演出,父亲都会想办法弄到票让我去看。多少年过去了,小时候看过的《天鹅湖》《吉赛尔》《神灯》……都让我难忘。
因为喜欢芭蕾舞,我练舞也格外刻苦、用心。跳芭蕾是需要专门的芭蕾舞鞋的,可我没有,奶奶便一针一线给我做了一双布鞋。三年多的芭蕾舞童子功对我来说非常受用,也对后来我所走的路起到重要作用。
中学时,我成为学校舞蹈队队长,把舞蹈队搞得有声有色,带领同学排节目,组织了许多全校性的大型节目演出。
十九团要排芭蕾舞剧
1968年6月,中学毕业后,我到了沈阳军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十九团二十一连。
秋收时,我们积极参加劳动,割大豆、谷子、高粱、玉米……每天清早出工,手割破了,腰累得直不起来,但还是抢在下雪之前把所有作物收了回来。
正当我干得起劲的时候,营教导员突然来找我,说要调我到团里搞文艺汇演。后来了解到,团里会演时,一营四连宣传队有人表演了芭蕾舞剧《白毛女》选段“北风吹”,在全营引起轰动。无独有偶,三营宣传队也演出了芭蕾舞剧《白毛女》中的片段,反响也很好。师里正要搞会演,这两个芭蕾舞小节目的表演,让领导萌生出排全剧芭蕾舞剧《白毛女》的想法。
十九团要排芭蕾舞的消息,在全兵团引起颇多议论。1970年7月,宣传队成立了,我分管业务。要排全剧,需要的演员就多了,来自上海、北京、哈尔滨、杭州、舟山等地的青年不断充实,有近50名演员,还有音乐、舞美、乐器、布景、舞台……简直就是一个大剧团!
芭蕾舞要从小练起,而宣传队里大部分人已近20岁,早已过了学习芭蕾舞的最佳年龄,更何况沉重的农业劳动已经把他们磨炼得粗手大脚了。不仅演员没有芭蕾功底,就连剧本、乐谱、乐器、服装等也没有,大家吃、住、排练都在一个种子仓库里,想排练整出《白毛女》舞剧,真的有点异想天开。
但团首长下了决心,集中全团舞蹈人才,一定要排芭蕾舞剧《白毛女》。于是大家开始从最简单的芭蕾手位、脚位、足尖站立练起。为了练好足尖功,大家用白纱布把五个脚趾包起来,增大受力面积,可练完功脱下舞鞋时,那殷红的血还是将纱布渗透和袜子粘连在一起,每揭下一层纱布,大家都疼得直掉眼泪。但大家咬着牙,围成圈,一起立起来转圈子走,一圈圈,一遍遍,嘴唇都被牙齿咬出了血。为了练芭蕾,大家的大脚指甲拔了长,长了坏死再拔。男队员练劈叉,练到大腿拉伤出血,上炕只能趴着爬上去。但所有队员都咬紧牙关,不管多苦、多难,就是要攀登这艺术顶峰!
芭蕾之花在黑土地上绽放
要排出全场芭蕾舞剧《白毛女》谈何容易,大家都没有看过。团里一位领导打听到沈阳抚顺歌舞团有芭蕾舞剧《白毛女》,立即让我前往沈阳。
这是我到兵团后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,幸运的是抚顺歌舞团舞美队有一名上海老乡。在演出前,他请“白毛女”在后台给我跳了一段,还请“杨白劳”给我走了一遍;在宿舍里,他让小演员们给我又跳了一遍窗花舞……
晚上演出时,在剧场昏暗的灯光下,我不停地做笔记,抢记每个演员的动作。我在抚顺看了三场演出,对《白毛女》全场有了基本的概念。第三天得知剧团有一本《白毛女》场记,我如获至宝,立即借来连夜抄写,到天亮的时候,总算把整本场记都抄下来了。
回到团里,我们便着手重排《白毛女》,正巧兵团来了黑白的芭蕾舞剧《白毛女》电影片子,兵团首长特别拨给我们一部拷贝,这真是及时雨。我每天通宵达旦地看电影、记动作,每个演员的动作、每个动作的乐点我都牢牢记住,第二天早晨排练时再教大家。经过日日夜夜的奋战,我们终于排出了全场《白毛女》。
但是还有更多意想不到的困难,芭蕾舞的演出,需要一个平整的舞台,还要铺上薄薄的地布,立足尖才不会打滑。可是我们哪有这个条件!连队没有礼堂,我们就在连队的晒麦场或空地上搭上布景演出,在泥土地上跳芭蕾舞。水泥地太硬,一个大跳,关节震得发痛;泥土太软,一转圈足尖就转进了泥里。我们演“白毛女”的徐玲在二十一团演出时,第七场有七个高难度的足尖转体动作。她刚做完就感到左脚钻心地疼,原来左脚后跟的一块软骨撕裂掉下来了,她忍着剧痛,硬是坚持演完了全场,才让我们送她去了医院。
芭蕾舞演出,只能穿单衣服,否则无法完成规定动作。东北的冬天,穿着皮袄还嫌冷,可是我们的演员却要一次次地脱掉衣服。有一次,我们去三师跃进山钢铁厂慰问演出,为奋战在深山老林建设新钢厂的战友们鼓劲。那儿生活设施简陋,我们就在露天搭起了土台,在后台用大铁桶烧起两个炉子。天气阴冷,演员们穿着单薄的演出服,披着大衣,围着炉子烤火,轮到自己上场就扔掉大衣,使劲蹦跳几下,冲上台去。
有一回演出,当“北风吹,雪花飘”音乐声响起时,天上也飞飞扬扬地飘起了雪花,真是太美了,我们都忘了寒冷,越演越起劲。有一场戏,喜儿被打昏在地,领队的同志怕她受冻,要在舞台上铺上大衣,扮演喜儿的周志坚硬是不肯,穿着单衣在雪地里躺了五分钟。
为了做好编导工作,我千方百计想多学点东西。去省里观摩演出成为我学习的好机会,每场演出我都不放过,无论是什么剧种,我都认真看,从中吸取有益的东西,为自己搞创作提供素材。
我不仅是编导,在剧中还要当演员,先是反角“黄母”。每次演出前要提前两个小时化妆,为了化成一个苍老可怕的老太婆,要在脸上抹许多油彩,有时天很热,汗直往下淌,流进眼睛里只能忍住,演完“黄母”我要立即卸妆,准备跳第五场“大红枣”群众舞蹈。所以常常是一边脱衣服,一边化妆,还要别人给我扎辫子。第五场结束时的报信丫鬟也是我扮演的,我只能赶在报信前跑到后台脱掉服装,再冲上台去。
北大荒恶劣的气候环境,让我的关节出了毛病,疼得连毛巾也无法拧。每天演出结束后回到宿舍,我就喝一点团医院自制的药酒,硬是把风湿性关节炎顶了回去。
1971年8月,我们圆满完成兵团党委交给我们的任务,回到团里,向全团指战员作汇报演出。那几年,我们宣传队的足迹走遍兵团各地,连续演出400多场,兵团战士们称我们是北大荒一支“绚丽的芭蕾之花”。
在边疆艰苦的环境中,能够为丰富活跃兵团、连队的文化生活作出自己的一份贡献,这是我一生都感到欣慰的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