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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5年,6条小生命被突如其来的山洪围困,危急之下,时年48岁的忠县善广乡雨台村村民黄永明,冒死从激流中先救出了4个邻家孩子。当他准备救自己的女儿和孙女时,山洪无情,直接将两名至亲吞噬。
讲述人
黄永明,男,忠县善广乡雨台村原村民、重庆燃气集团退休职工,2005年“振兴重庆争光贡献奖”获得者。
时光如白驹过隙。都说时间可以冲淡记忆,但在黄永明心里,2005年那个夏天发生的一切,任凭时间之河如何冲刷,依旧记忆犹新。那年,黄永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孙女被洪水吞噬。然而她们的“死”,却换来了另外4条小生命的“生”。一转眼,19年过去,英雄现在过得怎样?
6个小女孩被山洪围困
时间回到2005年8月5日,忠县善广乡雨台村3组的6个小女孩,结伴到两公里外的“母猪林”割牛草,其中包括黄永明12岁的女儿黄晓红和5岁的孙女汪惠婷。
下午5时,晴朗的天空突然狂风大作,电闪雷鸣,转眼间便下起了暴雨。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黄永明心头,他赶紧放下手中的农活,去给孩子们送伞。谁知还没到达,便听见暴雨中传来几个孩子绝望的呼救声。
“救命,哪个来救救我们!
循声望去,只见远处那条平日干涸的“母猪笼河”,此时水面竟达到了 20多米宽。黄永明连滚带爬冲到河边,只见6个孩子分别站在两块大石头上边哭边喊救命。其中,黄晓红背着汪惠婷站在离岸边仅两米的石头上,另外 4个孩子则相互挽着手臂站在河中间的一块大石头上。
洪水急速上涨,已淹至4个孩子的大腿,她们在巨石上摇摆着,随时可能栽倒在湍急的洪水中。如此看来,女儿和孙女所处的境地似乎要安全些。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黄永明一边大喊着“晓红,你们顶住,我马上来救你们”,一边跳进洪水中,朝河中央 4条垂危的小生命扑去。
此时,洪水已经没过黄永明的胸部。他一把抓起9岁的黄英扛在背上,一手提着12岁的陈雪梅,奋力回游。将两个孩子放到安全的地方后,他再一次扎进洪水中,救另外两个孩子……
救下4个孩子 女儿和孙女却被洪水吞噬
“爸爸,你怎么不来救我们?”无数个日日夜夜,黄永明耳边总会响起女儿黄晓红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当他成功救出河中央的4个孩子,准备转身救自己的女儿和孙女时,只见洪水如猛兽一般,已经将她们吞噬得只剩脑袋浮在水面上。黄永明赶紧伸出手,想将两个孩子拉回岸上,谁知自己浑身乏力,身体不受控制,竟没够着她们。正欲不顾一切扑过去时,一个浪头打过来,两个孩子就不见了。绝望的黄永明不管不顾,一头扎进水里。
但一切为时已晚,等黄永明再次浮出水面时,发现自己已被冲到下游20米远的一个浅滩上,女儿和孙女却依旧不见踪影。
村民们到处寻找,直到8月8日下午,才在邻近两河乡的地方发现两个孩子的尸体。她们的衣服被洪水冲没了,身上到处都是伤。
想到自己在洪水中往返4次,每次经过女儿和孙女身边时,她们都用求生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,黄永明便再也控制不住,哭了起来。
“我对不起她们,我女儿是几个孩子中最大的,也是最高的,我以为她们相对安全,没想到……”硬朗的庄稼汉流下热泪,但不管他怎么哭泣,女儿和孙女都回不来了。
13年前,寡妇张正芳带着儿子汪胜德嫁给了黄永明。直到36岁,黄永明才有了自己的独生亲女儿黄晓红。他视这个女儿如稀世珍宝,女儿去世前几天,他正准备去中学给她报名。但现在,黄永明永远失去了她。
望着悲痛欲绝的恩人,另外4个孩子的父母也哽咽了。
“今生无以为报,今后,我们的女儿就是恩人的干女儿!”
救人英雄进城打工 三百村民冒雨送行
黄永明的事迹感动了无数人。2006年2月,他获得2005年“振兴重庆争光贡献奖”荣誉称号。
“我们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。”当年,时任重庆燃气集团董事长的蒲自庆得知黄永明的事迹后,便产生了帮助英雄的想法,将他和儿子汪胜德聘为燃气集团的花工和阀井工,并签订劳动合同。其中,黄永明聘期为17年,汪胜德为管道维护分公司的正式员工。
据黄永明回忆,离开村子那天在下雨,道路非常泥泞,机动车无法进村,他只得步行出村。300名村民得知消息后,自发背起黄永明的行李,带着音响,走了5公里泥路将父子俩送到乡政府。
62岁的严梅珍与黄永明从未谋面,但听说他要离家进城打工后,大清早便背着孙女前来送行。现在,黄永明早已成了妇孺皆知的英雄,一路上,不少村民前来搭话、祝福。平时最多走40分钟的路程,大家走了整整两个多小时,把人送到后,村民们才依依不舍,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。
而燃气集团那边,蒲自庆早已安排好了一切,从培训、住宿、餐饮,事无巨细,他都亲自交办。希望父子俩一来,就能有宾至如归的感觉。
家乡仍在传颂英雄故事
好人总有好报!现在,19年过去了,英雄过得怎么样?
“我现在很好,长期居住在观音桥附近,这几天刚回忠县老家吃酒……”据黄永明讲述,目前,他已经退休,儿子依旧在燃气集团原岗位上。
工作期间,单位的领导、同事很照顾父子俩,不仅在技术和专业领域上帮助带领他们,生活上也时时关注着两人,有什么困难,只要说一声,大家便会一起想办法帮他们解决。
退休后的黄永明每个月能领到5000元左右的退休金,这笔钱,完全够他的生活开支。汪胜德失去女儿后,又生了一个儿子,现在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。
当年被黄永明救起来的4个孩子,目前都在广州一带工作,其中有三个已经结婚,还有一个未婚。前些年,她们过年过节都会给黄永明打电话,有时还会专程提上礼物去看望他。近些年,已婚的那几个大部分时间都在照顾家庭,互相之间的联系便少了些。
但她们的父母还是会经常给黄永明打电话,关注着他的近况。现在,黄永明在重庆,有事才会回老家,她们也去外面打工了,大家虽然聚少离多,但关系一直很好。村里面的人也都记着他,并将他的事迹讲给晚辈们听。每次回去,仍会有很多人前来跟他闲话家常,关心他的近况。
说起自己的女儿和孙女,黄永明说,他还是会时不时想起她们,但人死不能复生,自己也慢慢释怀了。
“我希望被我救起来的 4个孩子,能代替我女儿和孙女好好活下去!”黄永明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