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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一天,我发现我有了目标。对,就是理想。
那天在阅览室看到某个主持人写的一本书,我突然心潮澎湃,那是一种如获至宝的心情,我知道我该去做什么了。做个主持人很不容易吧,但既然别人做到了,我一定也可以。这是我中学时期的一篇日记,字里行间透着雄心勃勃,势在必得。可别忘了,几乎与此同时,我还想当外交官呢。年轻人就是这么“朝三暮四”。
爸妈没有真的想让我成为一名主持人,这我很清楚。做出版、搞文学,学术、科研、外语,这是他们希望我平稳前行的轨道。所有其他的,都只能是兴趣爱好而已,不过是未来人生的加分项。想当职业主持人?抱歉,从不在选项里。但我已经被那张报名表悄悄地改变了命运。
我报名参加了全国中学生主持人大赛,起初的预赛、复赛都十分顺利,比赛的场地正好也是我主持过的《新星大擂台》的演播厅,我对那个舞台很熟悉。我曾在这间演播厅里听过配音大师童自荣老师的课,那时候我坐在那儿,听着童老师的声音,那种心醉的感受感染了我很久很久,真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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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于我初赛、复赛都是第一,成为当之无愧的种子选手。而那时的我也是第一次知道,北京有一所名叫“北京广播学院”(现中国传媒大学)的大学。
永远不要志得意满,这是我在那次失意之后铭记在心的。意外发生在决赛那天,由于一切过于顺利,危机仿佛就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,伺机而动。决赛中有一项内容是在主持人比赛里常见的,将三个词串成一个故事。
轮到我了,拿着题卡,看着上面的字,每一个我都认识,在脑海里构建出了基本逻辑之后,抬头准备讲述时,一眼看到坐在观众席里的爸妈,他们殷切的眼神和我相对,就在那一瞬间——唰!我的大脑一片空白。什么都想不起,什么也说不出,后来磕磕巴巴地说了什么,我完全记不清。与去北京参赛的六个名额擦肩而过,我名列第七。至此一切归于平静,我回到学校安心上课。
话说前六名选手到了北京,厉兵秣马准备全国赛。新疆的领队老师和组委会沟通后得知,可取前六名,而不局限于前六名。这就意味着如果有分数并列,将自动空出第六名的位置,参赛人数可因此递增,新疆赛区恰好有这种情况,领队老师打来电话,让第七名选手火速赶到北京,参加全国比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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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天上掉馅饼儿的事吗?还不偏不倚地砸在我的脑袋上?但容不得多想,我向班主任请好假,出发前往北京,下了飞机,被领队老师接到了北京广播学院。这回不可再轻视我的对手了,我所知的对手是突然闪现的“大脑空白”,我必须做足准备,才能与之战斗。连夜写稿、练习、背诵、演练,我把每一个项目、每一个环节都做到极致,再也不敢掉以轻心。
首先迎接的是分区赛,分为南北两大赛区,分场次进行比赛,我是新疆来的第七名选手中唯一进入总决赛的。那一天,我总算释然了。
总决赛终于来临,我穿着一件白色绣花衬衫,抽题,紧张备赛;轮到我上场了,面对满演播厅里的北京广播学院的老师、大学生们,我冷静沉着,松弛自然,将所有内容完整表达、没有疏漏,临场题目从容应对,偶有火花。完成,鞠躬致谢,下台。
再上台时,集体听取比赛结果,二等奖——第三名。
出乎意料的是,前三名的奖励千金难换:免试进入北京广播学院。保送应该是连高考都免了吧?但我的“保送”只是免除了艺考,还是要照常参加高考,只要分数线够了,就等于迈入了北京广播学院的大门。
回到新疆,校长知道了这个喜讯,叫我去谈话,谁知谈话的内容,他在周一升国旗后的早会上,对着全校师生说了出去,广播里传来让我尴尬不已的话语:“我校尼格买提同学荣获‘新苗杯’全国中学生主持人大赛亚军!但他说了,即使获得保送北京广播学院的机会,他的理想院校依然是北京外国语大学!我们祝他梦想成真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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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考那几天,考点外总是挤满了学生家长,考完出来,我还惊讶地看到很多父母居然拿着大捧鲜花迎接自己的孩子,仿佛孩子的脸上已经写满了分数似的。我看到这样的场景总会汗毛竖立,庆幸我严肃拒绝爸妈来陪考。一个人去,一个人回,不要给彼此太大压力。
我的高考很放松,但它一点儿也不能打消查分数时的紧张。坐在爸爸的书桌前,握着电话的红色听筒,我拿着纸笔一条一条地记录,最后再算出总分。生怕有疏忽,反复核算,最终确认了那个数字:531。这与我自己估计的530分,仅有一分之差。
填报志愿时,父母并不支持我填北京广播学院,上大学毕竟是重大的人生选择,北京广播学院彼时还未升级为中国传媒大学,名头不如今日这般响亮,好在最后一刻播音学院院长亲自打电话劝说我父母,他们才勉强同意。
之后,爸妈高兴地带我去新疆的第一家快餐店就餐,算是对我的奖励。这在当时的我看来,已经是一顿大餐了。不久后,更沉甸甸的奖励邮寄到了家里,我用指尖抚摸了一个暑假,差点把“北京广播学院录取通知书”这11个字给磨没了,我只是想确认这是不是真的。通知书在手中很轻,但足以掀起心中的潮涌,我家客厅朝北,但我分明看到阳光照了进来。